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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平安》(Latcho
Drom)-11-
匈牙利吉普賽人的國歌(Cigány
Himnusz)
〈翠綠森林〉(Zöld az erdő)





冰雪的殘痕覆蓋在匈牙利的鄉野上,列車隆隆行進,車廂裡哀愁的羅姆(吉普賽)母親喃喃清唱,小女孩童稚清亮的歌聲跟著唱和,起初哀怨舒緩,隨著宛如伴奏的火車行進聲與嬰兒哭聲,小女孩的歌聲轉趨激昂,控訴著吉普賽人遭受歧視迫害的命運,祈求上蒼終結這被放逐的旅程。這首歌名為〈翠綠森林〉(Zöld az erdő),廣為匈牙利吉普賽人傳唱,就好像是他們的國歌一樣。羅曼尼語和匈牙利語的歌詞不盡相同,但大意相通,導演東尼葛里夫啟用素人小女孩羅絲妲絲莎碧娜(Rostas
Szabina)
,以羅曼尼語唱出這首讓人嗟嘆不已的歌曲。東尼葛里夫的運鏡藉由象徵自由的一群人字形大雁飛過,對比著羅姆人遭歧視迫害的命運,而這命運又如鐵軌上疾駛的火車,不知何時才會終止。以下為影片英文字幕的中譯:




母親:被全世界討厭的自己

    被全世界迫害的自己

    被詛咒的命運

    活著的全部時間




   
總被追趕 放逐



女兒:山上覆蓋深綠

    森林綠意盎然

    幸運的是我逃脫

    得以回去

    但不安的心情刺痛肌膚

    宛如恐怖之劍貫穿肌膚

   

     
充滿偽善的這個世界

    阻擋我們前進的這個世界(仰拍鏡頭:一群大雁)

    讓我們全身濕透(火車在軌道上行進)

    像小偷一樣被對待

    在流血的耶穌基督像前



    神啊

    請發發慈悲

    讓我們的旅程結束








〈翠綠森林〉(Zöld az erdő)匈牙利語版本的歌詞如下:




Zöld az erdő, zöld a hegy is 山林覆蓋著翠綠

A szerencse jön is, megy is
我有幸逃出山嵎

Gondok kése husunkba vág
披荊斬棘的揮別

Képmutató lett a világ
充滿偽善的世界



Egész világ ellenségünk
整個世界與我們為敵

Űzött tolvajokként élünk 當我們是天生的偷乞

Nem loptunk mi csak egy szöget
偷走釘子不是我們所幹

Jézus vérz
ő tenyeréből 在耶穌流血的手掌跟前






Isten, könyörülj meg nékünk神啊請祢大發慈悲吧

Ne szenvedjen tovább népünk
別讓我們繼續受苦阿

Megátkoztál, meg is vertél
祢是否已降下諭令

Örök csavargóvá tettél
終結這亙久的飄零

                                         歌詞中譯Django20120126




 




西元1383年,羅姆人來到匈牙利王國落腳,從事樂師、工匠、馬販、小販等職業或淪為莊園裡的農奴。數百年來,樂天知命的羅姆人成為匈牙利的少數民族,他們只想要有各地方能夠延續傳統的生活方式。1714年,羅姆樂團出現在奧匈帝國埃斯特哈薩宮殿(Esterhaza)演奏募兵舞曲(Verbunkos),以協助尼可拉斯大帝(Nicolas The Magnificent)的軍隊招募士兵。西元1761年,匈牙利女皇瑪麗亞泰瑞莎(Maria
Theresa)
頒布了全歐洲第一個企圖安置同化羅姆人,改變他們生活習性的法令,並稱之為「新匈牙利人」。18世紀初,一位具有超人音感但不識譜的羅姆小提琴手、作曲家及樂團指揮亞諾什比哈瑞(Janos Bihari,1764~1827),將鄉野民歌古典化,引發了匈牙利募兵舞曲(Verbounko)的流行風潮,連李斯特也為之拜服。177312月,匈牙利女皇瑪麗亞泰瑞莎下令將普雷斯堡(Pressburg)以及富倫多夫(Fahlendorf)領地內所有五歲以上的羅姆小孩運至遙遠的村莊,以每年1218金幣(Florins)的津貼交由農夫撫養長大。大多數的兒童為和家人團聚而逃跑,他們有的成為山林中的難民,有的則消逝在原野中。1782年,匈牙利女皇瑪麗亞泰瑞莎的兒子喬賽夫二世重新頒布59項政令,強迫羅姆兒童就學、參與宗教服務,並禁止羅姆語言、服裝及音樂。




1848年,川士法尼亞(Transylvania)解放了所有的農奴(包含羅姆人)1856年,羅馬尼亞廢除奴隸制度,羅姆人稱之為自由(Slobuzenja)-源自斯拉夫語。1874年,奧圖曼帝國賦予羅姆回教徒和其他回教徒一樣平等的權利。然而,種族歧視並未隨著解放奴隸而消退,反而越演越烈。1876年,義大利的凱薩倫柏羅索(Cesare Lombroso)出版了極富影響力的著作《罪犯》(L'uomo Deliquente),用頗長的篇幅說明羅姆人遺傳的犯罪特質,此書有德文、英文等多種譯本,對於西方諸國政府對羅姆人的態度造成了深遠的影響。19331945年間有150萬以上的羅姆人在德國及其盟邦境內被屠殺,被稱為大毀滅(O Porraimos),二次大戰期間單單匈牙利境內就有28000位羅姆人遇害。根據1993年簽署的歐洲資料資訊保護法,匈牙利政府才取消了檔案中標註在吉普賽人名字旁邊帶有歧視性的特別符號。西元1996年,歐洲羅姆人人權中心在匈牙利布達佩斯成立。如今匈牙利的吉普賽人約有70萬,占全國人口的百分之七,為境內第一大少數民族。他們中的絕大部分仍然住在城市邊緣的貧民區或者吉普賽聚落,貧困與歧視仍然是他們面臨的最大問題。

〈翠綠森林〉(Zöld az erdő)這首歌謠是以由匈牙利吉普賽詩人波瑞卡若伊(Bari Károly)所採集的民間故事為基礎,由上路樂團團長茲果簡諾(Zsigó Jenő)作曲,黑色火燄樂團(Kalyi Jag)的團長瓦革葛斯達夫(Varga Gusztáv)寫下匈牙利語版本的歌詞。這兩個樂團都是當代新匈牙利吉普賽音樂(New Hungarian
Rom Music)
的代表樂隊。此歌描繪出羅姆人千年流離的心聲,傳達了最深沉的抗議。

羅姆人遭受歧視與迫害的原因,不乏歷史、社會學者與文學家探討。但是,從〈翠綠森林〉這首歌謠中,正可讓吾人從羅姆人的觀點了解他們是如何看待所經歷的悲慘命運。首先,「山林覆蓋著翠綠,我有幸逃出山嵎。」這段歌詞所述說的就是羅姆人為了免於被歧視,強制同化或屠殺的逃亡血淚史,從戰俘奴隸到匈牙利女皇瑪麗亞泰瑞莎的同化敕令,從納粹的迫害屠殺乃至於今日所遭受的種族主義暴行。

再者,「整個世界與我們為敵,當我們是天生的偷乞。」這段歌詞所要控訴的就是人們視吉普賽人為偷拐搶騙之徒的刻板印象。菲爾多西(Firdausi)的詠史詩《列王記》798篇〈巴赫拉姆從印度召吉普賽人到伊朗〉,記載著「今日囉哩人,仍如先王諭。足下無寸土,浪跡天涯裏。流浪復流浪,犬狼為伴侶。盜竊與搶劫,聊以維生計。」波斯國王巴赫拉姆的諭令,史官詩人菲爾多西的記載,似乎成為對吉普賽人的詛咒,讓其長久背負著「偷盜」的刻板印象,不偏不倚的開啟了羅姆人千餘年來飽受歧視、被污名化並不斷遷徙的宿命。詩人的詩,雖帶有對囉哩人(吉普賽人)的偏見,卻忠實紀錄了西元435437年間的民間傳說,預言了羅姆人的宿命。

至於「偷走釘子不是我們所幹,在耶穌流血的手掌跟前。」這段歌詞的典故如下。相傳西元一世紀時,羅馬帝國的統治者為了徹底消滅基督教,決定將耶穌釘死在十字架上,吉普賽的鐵匠拒不從命,統治者惱羞成怒,下令將之驅逐出境,開始到異鄉流浪。另一種說法是,當聖母瑪利亞帶著幼小的耶穌逃往埃及時,吉普賽人不肯收留他們。還有一種說法是,吉普賽人鍛造了將耶穌釘在十字架上的鐵釘。話說耶穌受難前,羅馬人找兩個鐵匠想要做釘子,兩個鐵匠拒絕後被殺害,羅馬人找上第三個鐵匠是個吉普賽人,之前他就做好了三個現成的釘子,才剛要開始做第四根,前兩個遭殺害的鐵匠顯靈,警告吉普賽人不可以做,否則會有一個正直的人遭逢不幸。然而,這個吉普賽鐵匠還是動手打造了第四根釘子,完工後將燒紅的釘子放入水中冷卻,竟一直都沒有辦法達到凝固效果。他大為驚駭,收拾家當逃走了。之後,每次要工作時不管到何處用何工具,都會發生第四根燒紅的釘子自動出現的怪事,鐵匠不斷逃,卻不斷看見同樣的釘子。至少以吉普賽人自身的傳說而言,這就是他們必須不斷流浪的原因,他們必須找到安全的地方,不然沒辦法開爐做事。天主教至今仍責怪吉普賽人做了釘子,才造成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美麗的〈翠綠森林〉在被放逐者或逃亡者的眼中,竟是揮之不去的恐怖烙印。




東尼葛里夫2006年的電影《尋愛之路Transylvania》原聲帶第4首〈風吹-匈牙利吉普賽國歌〉(Le Vent- Cigány himnusz magyarul)由匈牙利女歌手Palya Bea主唱,以欽巴龍揚琴模擬風的流動,營造壓抑不住瀕臨宣洩的情緒。
















以下是羅曼尼語的歌詞版本,與電影《一路平安》中的版本部分相同。
Zeleno vesh, zeleno
plaj,

amari bax, avel thaj zhal,

gindongo buss ando mas del

andej luma buzhanglipej.



Intrego luma dushmanoj,

sako rom sar chor nashadoj,

chi chordam jekh karfin numa,

andaj Jezusheski palma.



Devla zhutin pe amende,

na de mila pe romende,

amaja dan thaj vi mardan,

nashadeske amen shutan.






參考連結:

BBC 中文網| 中國報導| 來鴻:匈牙利的吉普賽人

Kalyi
Jag Homepage


張漢良〈遺忘的篝火:吉普賽詩人波瑞•卡若伊〉,《文星雜誌》118 (復刊)19885月號,100104頁。

http://www.forex.ntu.edu.tw/download.php?filename=3083_c37fe4e8.pdf&dir=writing&title=%E9%99%84%E4%BB%B6%E6%AA%94%E6%A1%88

1988.05.
張漢良〈漂泊的先知:匈牙利的吉普賽民族〉,《文星雜誌》118 (復刊)19885月號,109112頁。

http://www.forex.ntu.edu.tw/images/file/pdf.gif

Gelem, Gelem車輪轆轆-關於羅姆人為何流浪的傳說故事2:列王紀798篇「巴赫拉姆從印度召吉普賽人到伊朗」

McHawer és Tekknő Zöld az erdő  科技舞曲(Techno)加繞舌(Rap)版歌詞  http://www.youtube.com/watch?v=ut44sE1Afos




東尼葛里夫(Tony Gatlif)
2006
年的電影《尋愛之路Transylvania》原聲帶第4首〈風吹-匈牙利吉普賽國歌〉(Le Vent- Cigány himnusz magyarul)由匈牙利女歌手Palya Bea主唱




http://soundcloud.com/balazsm/transylvania-ost-04-le-vent-cigany-himnusz-magyar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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