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蓮影中為愛泅泳的輪迴〈迴旋曲〉

作詞：余光中 作曲：楊弦  演唱：楊弦、徐可欣

Am 　E 　　 Am 　　 E
　琴聲疏疏注不盈清冷的下午
　在水中央在水中 央
　莫可奈何你是那 蓮

　Am 　　E 　Dm 　Am
　雨中我 是垂死的泳者
　我是負 傷負傷的泳者
　仍立在雨裡仍立在霧裡

　Am　　F Am 　 E　Am　　　E
　曳著長 髮向你游泳音樂斷時 悲鬱不斷
　只為採一朵蓮一朵蓮影泅一整個夏天仍在氾上
　仍是任近任遠奇幻的蓮仍展著去年 仲夏的白豔

　Dm 　C Am 　　　E　Am 　　F　Am
　如 　 耦絲立你在雨中立你在波上 倒影
　仍 　 漾漾仍藻間流浪仍夢見採蓮最遠的
　我 已 溺斃我已忘 記自己是水鬼忘記

　E　　　　　 Am
　翩翩成一朵白蓮
　一朵最美的一朵
　你是一朵水  神

　Em    D  A7    Em
　這只是秋  蓮已凋盡

〈迴旋曲〉這一首詩收錄在余光中先生1964年出版的《蓮的聯想》詩集，描繪蓮池泳者耗盡一輩子的時間，由泳者而垂死，進而溺斃城為水鬼，生命輪迴，只為追尋那一朵蓮。詩人44歲時回憶這首10年前的創作，如此寫道：「10年前，他曾在一場摧心折骨的鬼雨中迷失了自己。」
在古典音樂中，迴旋曲(Rondo)又譯輪舞曲，是一種曲式，也可以作為一種音樂體裁。迴旋曲的主要旋律部分起碼要反覆三次以上，穿插其他幾個次要部分，組成如ABACAD這樣的曲式。古典樂中的迴旋曲具有活潑熱烈的特性，適合表現歡樂的氣氛，多用於舞曲。
余光中先生的詩作〈迴旋曲〉，由民歌先驅楊弦為它譜曲，收錄在1976年出版洪健全教育文化基金會監製的《中國現代民歌集》中。此曲分為六節，仿擬的正是這種迴旋曲(Rondo)。曲式為ABABCDCD反覆三次後接終曲E，由E小調轉為B小調，是一種很特殊的迴旋鋪陳，舒緩纏綿，迥異於古典迴旋曲式的活潑歡樂。
在詩意方面〈迴旋曲〉「在水中央」的典故，正是《詩經‧蒹葭》「所謂伊人……宛在水中央」的變奏，詩人以相同的句式排列每段之文字，環環相扣，輔以重複的疊句，營造迴旋環繞、無限輪迴的氛圍，顯現愛情追逐藕斷絲連的纏綿氣氛。
一般總認為〈迴旋曲〉是描寫男子追戀情人，生死不渝，非常淒美。加以詩人也認為：「愛情是一種輪迴的病‧‧‧」而那朵蓮，則是新公園的蓮，至於真有一朵雨中白蓮嗎?只有余老自己知曉到底是誰？另有一說是指1963 年12月詩人妻子范我存產一子夭折，當月詩人創作了〈鬼雨〉寫子夭折的那一晚，對照詩人回憶當年所述「他曾在一場摧心折骨的鬼雨中迷失了自己。」，因此大膽推測〈迴旋曲〉是在述說詩人內心無盡的喪子之痛。

黃淑貞老師的解析：

琴聲疏疏注不盈清冷的下午 雨中我是垂死的泳者 曳著長髮向你游泳

●第一節，是盼望、等待、追尋。

●琴聲(聽、抽象)→注不盈(視、具象)

●垂死的泳者→形容愛情之激切

●曳著長髮→泳者之姿，意象極其淒美。

音樂斷時悲鬱不斷如藕絲 立你在雨中立你在波上 倒影翩翩成一朵白蓮
●音樂→承上節「琴聲」；斷→承上節「疏疏」

●音樂：斷→悲鬱：不斷；藕，偶；絲，思。

●倒影→可見而不可觸：預告悲淒之結局

●你＝白蓮＝心慕之對象
在水中央在水中央 我是負傷的泳者 只為採一朵蓮一朵蓮影 泅一整個夏天
●類疊，可生節奏感。

●負傷：泅游而不得，呼應上節「垂死的泳者」

●蓮（實）→蓮影（虛）：更不可得

●泅一整個夏天→充滿希望與懸疑；泅→求

●仍在地上：深深的苦澀

仍漾漾仍漾漾仍藻間流浪 仍夢見采蓮最美的一朵 最遠的一朵
●仍、流浪：表「不可得」之情

●採蓮：等待與追尋

●最美、最遠：呼應上節「在水中央」

莫可奈何你是那蓮仍立在雨裏仍立在霧裏 仍是恁近恁遠奇幻的蓮
仍展著去年仲夏的白豔

●你是那蓮：聲音、節奏之連結

●「仍立」二句：呼應第二節第二行，

「仍」→表時間之流逝

●恁近、恁遠：捉摸不定、奇幻

●垂死→溺斃→凋盡：時間之流逝、等待之破滅

我已溺斃我已溺斃 我已忘記自己是水鬼 忘記你是一朵水神 這只是秋 蓮已凋盡

●我已溺斃，承上連結；已，時間久遠之感。

●詩名為「迴旋」，章節、音韻亦迴環反覆。

●自己：水鬼→你：水神→苦澀、淒楚

＝等待已結束？或綿綿無盡期？

要叩問你「水神」或是無語問蒼天？

馬世芳於2002年訪問了楊弦提及〈迴旋曲〉詩與歌的差異

馬：現在我們再重新分析〈迴旋曲〉，發現您把余光中的詩的節奏重新作了安排。您的音樂讓這首詩有了完全不同的節奏和韻律，整首詩跟朗誦的感覺

    完全不一樣了。

楊：對，跟原詩的排列不太一樣。

馬：〈迴旋曲〉的難度其實相當高，很多歌手很樂意去挑戰這首歌。齊豫當年買了您的唱片，最喜歡的就是這首歌，所以她在六年前那場民歌演唱會堅

   持要唱。（按︰一九九五年九月，國父紀念館的「唱過一個時代」演唱會）

◎摘自【楊弦訪問稿】  訪談整理／吳清聖

時間︰2002.1.17.        地點︰瓏山林賴聲川宅

受訪者︰楊弦          訪問者︰馬世芳(honeypie)、吳清聖(washface)

 《蓮的聯想》出版在1964年，再版多次，也換過許多出版社，近年九歌又重新出版。而收錄〈迴旋曲〉的《中國現代民歌集》則是在1976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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